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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心動片羽》
_“愛情是由一片片的心動，慢慢堆疊起來的感情。”_
四季戀語 -《春🌸》
-斗燮的春天-
第二片片羽 - 手套
才剛踏高二不久，春天夏天一眨眼就過去，正值秋天的尾巴，天氣急劇轉冷。今年的冬天感覺還要比上年來得早，還來得更冷。
尹斗俊安靜地坐在教室外的座椅上，發著呆等著梁耀燮。冷風不知從哪裡找到空隙，在走廊上也能感受到陣陣寒風。他忍不住摟了摟緊羽絨外套，再把口袋中的手套戴上，然後又放起空來，看著只有零星學生奔跑著的運動場，不知在想些什麼。
最近尹斗俊莫名其妙地開始等起梁耀燮放學來。以梁耀燮的解釋，他說因為他們倆是同一個小區的，一起放學回家沒那麼無聊。
嗯...好吧，有梁耀燮在旁邊說東說西的，的確沒那麼無聊的。
只要有合理原因就能被說服的尹斗俊，勉強接受了他的解釋。
他們倆作為準高三生，學校對他們的態度雖然是變得更緊張了，但還不至於強制每天都需要晚自習。
只是梁耀燮作為學校裡幾乎人人都喜歡的存在，在放學後找他的人實在太多了。
梁耀燮只要沒有補習班，都總會被各種原因留下。今天說要幫這位老師，明天就說要幫那位同學，簡直比隨便一個校務職員都要更忙的樣子。
尹斗俊有點不明白，
難道他不會累嗎？感覺他根本每天都不夠休息...
「耀燮啊，放學後也來幫忙，真的很感謝你啊。」
班主任的聲音把他拉回現實，抬頭一看，發現班主任拍著梁耀燮的肩膀，跟他一起走出教職員室。
「不會的，老師！我放學後也不忙，哈哈哈。」
梁耀燮一臉笑得燦爛，感覺跟平時一樣，但尹斗俊卻莫名覺得看上去有點不自然。
「哈哈，」班主任大笑著，看到門外坐著的人，有點驚訝道，
「咦，原來斗俊也在啊。」
「嗯，老師。我跟耀燮約好了。」
尹斗俊說得平淡，但語氣裡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堅定。
聽得梁耀燮突然有些不好意思，連忙笑著搶著補充，語速比平常快了一點。
「啊對，因為我們都住同一個社區，哈哈。」
班主任點點頭，沒再多問，
「好啊，那明天再見吧，今天辛苦了。小心回家喔。」
梁耀燮笑著點著頭回應，推著尹斗俊就往樓梯間走著。走了幾步就終於像鬆了一口氣一樣，肩膀不再緊繃地縮起，連笑容和語氣都溫柔起來，
「斗俊，謝謝你等我放學！」
一臉寫著『我很高興』的樣子，那個喜悅的眼神，那個溫柔的笑容，那個輕鬆的神情，都是梁耀燮不會向其他人表露的樣子。
尹斗俊已經默默留意了好一陣子了。一開始他還懷疑是否自己的錯覺，只是愈跟他相處，就愈能發現，那個全校的風頭人物，竟然會在自己面前才展露第二個樣子。
那是只有自己才知道的笑容和神情...
擁有的人，只有自己。
尹斗俊沒有注意到，不斷關注這些細節的自己有多奇怪，只知道這件事又讓他心跳不已，不久前經歷過的情感再次來襲了，那熾熱幾乎要從胸腔爆出，他趕緊學著梁耀燮說了一句，
「不，不，沒什麼。我放學後也不忙。」
梁耀燮愣住幾秒，才笑了出聲，他忍不住推了尹斗俊的手臂一下，
「什麼啊，幹嘛還學我講話！」
他的尾指不經意掃到尹斗俊外套下露出的手碗，冰冷的感覺讓尹斗俊一顫。果然，這個人的手總是很冰冷。
這不是尹斗俊現在才發現的了。過去一年，他們傳紙條的期間，難免會觸碰到對方的手指或手背，而他每一次都發現，梁耀燮的手總是冰冷得嚇人，也留意到對方時不時會在捏著雙手，試圖取暖的習慣。
其實這樣的事實也蠻令尹斗俊覺得神奇的，誰會想到，這樣開朗又溫暖的人，雙手竟然會冰冷成這樣？尹斗俊自己也想不明白，但他竟然就記住對這個溫度整整一年。
踏出校園，天氣已經泛起了漂亮的暗黃色。
他們居住的社區距離學校很近，位於坐公車幾個站的距離。沿著校門口一直往下走，走到大馬路口就是他們的公車站。兩旁種滿了高聳的樹木，只是臨近冬天，樹葉都掉光了，只剩下啡黃色的楓樹和樹葉凋零的枯樹。
兩人坐在公車站旁的長椅上，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之際，一隻小狗突然從枯黃的草叢中跳了出來，一下子就靠到坐著的梁耀燮腿邊，不願離開。
「咦，哪來的狗？」梁耀燮伏下身，輕輕摸了摸小狗的頭部，剛剛還看上去有點不安的小狗，像是暫時放鬆了一些，舒服地閉著眼享受起來。
「看上去好小啊，一兩個月大似的，你主人在哪裡呢？」
「這麼小，不像是有人養的吧。」尹斗俊安靜地蹲到旁邊，意外地用純熟的手法同樣撫摸著小狗的頸部，弄得小狗舒服得簡直都要溶化在他的手上了，他無聲一笑，「感覺比較像是跟媽媽失散了的流浪狗吧。」
梁耀燮家裡也有養狗，明白他是指有人養的小狗一般不會一兩個月就被帶出門，他有點意想不到地看了尹斗俊一眼，
「沒想到你也對小狗蠻了解的呢。」
「嗯，我家裡以前也有養過。」尹斗俊一頓，繼續說，「你有空嗎？」
「啊？今天嗎？有啊，怎樣了？」
梁耀燮開始習慣他跳脫的思考方式，自然地回答。
「那不要一起等到狗媽媽出現？這樣比較安全。」
「...」梁耀燮沒有拒絕，只是笑了一聲，
「感覺還是第一次聽到你會擔心其他東西啊。」
尹斗俊想了想，有點不太明白他的意思，
「擔心？我沒有在擔心。」
「你這不是在擔心小狗的安全嗎？」
「...這是擔心嗎？作為人類幫助弱小不是應分的嗎？」
「...」
梁耀燮看著尹斗俊真摯的表情，不禁失笑。
「怎麼了？我說錯什麼了嗎？」
「沒有，你說得對，做得很好。」
梁耀燮忍不住也像摸小狗的頭一樣，輕輕拍了尹斗俊的頭頂幾下，眼神是他不自知的柔軟，
「不過你這的確是擔心，而且會有這種情緒是因為，斗俊你有愛心，你有懂得怎樣去愛其他生物的心喔！」
他不是沒有感情，也不是感受不了感情。
他只是從沒有定義過心中的情緒是什麼而已。
他簡直就是沒有被社會污染過的純真和透明。
糟了，好像...有點可愛。
意識到自己的想法，梁耀燮有些尷尬地轉過頭，沒有注意到此刻尹斗俊也因為他的舉動而一臉僵硬的神情。
沒過多久，尹斗俊小心翼翼把小狗抱在懷中，感覺到心跳開始回復正常，他低聲問到，
「你明天還要留校嗎？」
正逗著尹斗俊懷中小狗的梁耀燮抬起頭，對上對方的眼晴，又讓他有些緊張起來，
「嗯，明天沒有補習...但要去幫社團前輩了...」但他還是拿出平時的樣子回應，
「怎麼了？你又會等我一起回家嗎？」
梁耀燮好像很怕冷，他頸上厚厚的圍巾蓋著半張臉，只露出微紅的鼻尖和臉頰，連聲音地悶悶的，眼神卻露出大大的笑意。
真可愛。
客觀上，梁耀燮的樣子的確是可愛的類型，但不知道為何現在這種感情會突然冒出來。
尹斗俊不由自主地扯開了話題，
「照你這樣下去，感覺很快連清潔阿姨的忙都要幫了。」
梁耀燮一臉驚訝，
「咦，你怎麼會知道？我還真的被叫過去幫忙去排放椅子...」
「...」
竟然是真的？
尹斗俊失笑，忍不住說了句，
「你也太忙了吧。」
梁耀燮一頓，眼神中閃過一下苦澀，但那種情緒一閃即逝，尹斗俊沒來得切抓緊，
「那，你明天也會等我嗎？」
看到他的異樣，尹斗俊有些在意，但又不知道該如何反應，只好說，
「嗯，你說的。一起回家沒那麼無聊。」
「...嗯，對。謝謝你喔！」
此時梁耀燮的表情更奇怪了，但圍巾遮掩著，尹斗俊看不清是什麼意思。他皺起眉，不等他說些什麼，梁耀燮就拍拍他的肩膀，
「呀，那隻像是小狗媽媽吧？」
不用等他們再討論些什麼，尹斗俊懷中的小狗就已經掙脫了他的手臂，向那隻狗衝過去，期後頭也不回地消失在草叢中了。
梁耀燮哈哈大笑一聲，眼看公車也快來了，連忙拉起尹斗俊，此時表情再次跟平常無異了，
「斗俊！快起來，上車了！」
跟梁耀燮一起放學了幾天，尹斗俊感覺自己心跳最異常的時間，就是跟梁耀燮並列一起坐公車的時候。
明明在學校也是同桌，但在公車上的鄰座卻讓尹斗俊覺得特別心跳不已，有時還覺得有些難以呼吸，就算已經經歷過幾遍，他還是無法習慣，心臟開始急切地跳起來。
也不知道是否他們傳紙條傳得太多，尹斗俊有時候覺得跟梁耀燮好像沒什麼東西好說的，只是他從來不會覺得那樣的靜默尷尬。好像只要在梁耀燮旁邊，就算他們都沒有做什麼，他也不會覺得不自在一樣。
不知道...他怎麼想？
這樣的念頭突然從腦中出現，嚇得尹斗俊一驚。
自己這是怎麼了，明明從來都沒有在意過別人想什麼啊？
「喂...你的手套，借一隻給我嘛。」
突然，梁耀燮的聲音從耳邊響起，打破了尹斗俊混亂的思緒，他下意識，習慣性地問起了原因，
「為什麼？」
「因為我的手有點冷，嘻嘻。」
說起手冷，尹斗俊立即反應過來，
「的確，你的手一直都很冷。」
沒等他們兩個仔細消化這句話背後的意思和深度，尹斗俊就馬上脫下一隻手套，遞了給梁耀燮，
「這樣兩個人都能暖到了，也好。」
梁耀燮笑一笑，戴上右手的手套。手套從剛剛開始就一直戴了很久，保存著的餘溫，溫暖著他的右手，感覺還一直傳到的心臟，讓他全身都發熱起來。
梁耀燮沉默地看了看手套，不自覺地握了握手心，
「嗯...你的手...真暖，謝謝啊。」
...好想加他分。
梁耀燮自己也好像知道說出口會太奇怪，他吞下那一句，但腦中卻不斷幻想起來。
不過另外一隻手還是很冷...如果我們握著就剛剛好了......
啊幹，我這是怎麼了，偶像劇看太多了嗎？！
梁耀燮瞬間覺得臉頰發熱起來，加上尹斗俊的手套，簡直都要熱得出汗了。他連忙脫下圍巾，希望為自己降溫。
「可是，如果別人拜託你，你拒絕他們不是也可以嗎？」
「啊？」 聽著尹斗俊沒頭沒尾的問題，他想了想才淡淡說，
「啊，那個嘛...我已經習慣了，所以沒關係。」
「那麼下次，你讓我也一起做不就可以了嗎？」
「啊？一起做什麼？」
「老師或前輩拜託你做的事。如果我們一起做，不是更有效率嗎？」
梁耀燮知道尹斗俊這是在關心自己，他一笑，心裡小鹿亂撞得更厲害了，他企圖掩飾自己的異樣，裝作沒事地用左手拍拍尹斗俊的右手背，
「嗯，好。謝謝你啊，斗俊。」
沒有帶上手套的兩隻手，尹斗俊的右手依然温暖，梁耀燮的左手仍舊冰冷無比。尹斗俊突然感受到心底不知道出處的煩躁感，從剛剛開始，梁耀燮的反應就有意無意地讓自己躁動起來。他按壓不了心底的衝動，一下子就握緊了梁耀燮的左手，並且用梁耀燮脫下的圍巾包裹著。
梁耀燮被他這種突發行動嚇了一大跳，心跳得更加強烈了，反射地想掙脫，
「喂，你幹嘛了？！」
尹斗俊皺起眉頭，看到他驚訝反應才莫名降下了幾分躁火，
「你的手太冰了，讓我很在意。」
「...」
你這是什麼話啊...你這個笨蛋。
梁耀燮害羞得無法反應過來，心臟跳得飛快，難以平伏。
他也不知道是否自己的錯覺，但好像手心都感覺到脈搏跳動了，不過他分不清，那是來自自己的，還是尹斗俊的。
放學和下班路的公車坐滿了人，連空間都企滿了人，但所有人都專注著手機的畫面，好像沒有人發現地這邊的曖昧氣氛。這種在『當眾偷腥』一樣的感覺，讓梁耀燮更臉紅了。
他禁不住內心的衝動，慢慢地移動著手心和手指，最後跟尹斗俊十指相扣起來。
梁耀燮不敢再看尹斗俊了，也不敢去觀察他的表情，只感覺到手心的脈搏更加強而有力地拍打著，強烈得無法無視它。
其實這邊的尹斗俊也反被他嚇到了，被微冷的手刺激得呼吸一滯，自己的指尖也變得更加滾燙起來。
梁耀燮的手指緊扣著他的那一刻，尹斗俊不再躁動了。只是，那種安靜得像什麼都說明不了的感覺，反而更讓人心慌。他只好看著窗外，莫名地沒有勇氣去分析梁耀燮目前的表情。
為了分散注意力，梁耀燮問了一個想了很久的問題，「對了，寒假後就是高三了，你想過大學要去哪裡，還有填什麼志願嗎？」
被梁耀燮的手心弄得混亂不已的尹斗俊，這時才突然如夢初醒一般，被衝擊得反應不來。
對呢，很快自己的生活就會沒了耀燮了...
如果失去唯一對自己好的朋友，那怎麼辦？
自己該怎辦？
他不知道該說什麼，思前想後，只說得出一句，
「還沒有什麼想法，你呢？」
因為剛才的事，尹斗俊一直沒敢看梁耀燮，現在才忍不住看了一眼。現在的梁耀燮看上有點猶豫，可能天氣太冷了，也可能是他們剛剛悸動的心還沒有完全冷靜下來的關係，耳朵有點發紅，他輕聲說一句，
「沒想好的話，要一起去『青延大學』嗎？」
「...」
梁耀燮習慣了要說原因才能說服尹斗俊，他立刻反應過來，連忙解釋，
「這樣，校園生活沒那麼無聊...」或許他也知道說服力不太夠，但他還是繼續說，
「我...看我們的分數都還可以，如果一起再多努力一點...」
尹斗俊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現在的心情，他在梁耀燮沒有說完就打斷，堅定地回了一句，
「好。」
梁耀燮驚訝地看著他，只聽到尹斗俊再補了一句，握著的手也變得更用力了，
「我想跟你進同一間大學。」
尹斗俊分析不了自己最近心情起伏的原因。他不明白為何上一秒很高興，下一秒就可以焦躁不已。
但在這一刻，他只是覺得，
對著耀燮，好像不用再執著為每一件事都找合理的原因了。
梁耀燮的指尖也不自覺更用力了，手指在圍巾下微微發熱，連臉頰也閃過淡淡的紅色。
真的...很想加他分。
《愛情片羽 - 第二章》
『愛情的片羽，往往隱藏在我們日常容易忽略的瞬間之中。』
TBC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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